TUhjnbcbe - 2022/5/11 16:29:00
文章共字,阅读大约需要19分钟。读书报:您的学术经历很有意思。在南京大学历史系您担任过四年系主任,到年卸任时却还是个副教授。这么多年以来,您从没有出版一部个人专著;已出版的《北方民族史十论》《蒙元制度与*治文化》《读史的智慧》等书,其实都是您已发表论文或学术评论的结集。在中国的学术界,这好像有点另类吧?姚大力:很多年以前,复旦一份叫《复旦青年》的校内报纸有记者采访我。那篇访谈稿选用了我当时说的一句话“我是很幸运的”来作标题。这是我的真心话。因为如果在某个一般院校里,我可能连当副教授都不够格;但到复旦不过两年,我就被晋升为正教授。在最近二十多年里,我很可能是全国唯一的一个未出专著就获得正教授职位的人。不仅如此,讲老实话,在晋正时,我正拖欠着在南京大学时认领的一个教育部科研项目,并且已拖了好多年。所以我一直被挂名在教育部的“黑名单”上,不允许再申报新的部颁课题。现在看来,我是有幸提前一步,在以项目、经费和著述数量来掂量学人斤两的劣规陋习还没有今天这般势大滔天时,好歹算是已经长结实了。直到年代中后期,学术评价方面的公论虽日渐迷失,但似乎还没有彻底变坏到“只重衣衫不重人”的地步。我做了十几年副教授,并没有热锅上蚂蚁那样的焦虑,没有感觉到因为不是正教授就被别人看不起,而且活得也还算可以。但若不是复旦赶在学术评价指标恶性硬化前对我“破格”,我大概只好在副教授的岗位上退休了。同时也应当感谢南京大学对我的包容。我从年开始读博士,直到年底通过论文答辩,其间足有五年多。当时没有什么别的人读得这么长的。现在回想起来,连自己都感觉单纯得不可思议。虽然几乎从一开始就大体确定了博士学位论文主题,但事实上有很多年我都没有把精力真正集中在论文写作上。除了花很多时间修习法文、俄文等外语课程,我几乎一直是在由着性子东找西找地挑书读。那时候,亲眼见证“影射史学”之荒诞的老先生们大都主张回到实证考据派的立场上去。受导师们的影响,我对国学传统中审音勘同之类精湛的文本处理方法很入迷。另一方面,尽管还没有像极少数同辈人那样明确地意识到,实证史学如日中天的声势其实已然是一种回光返照,我还是在朦胧中觉得,史学方法上的突破与更新已成为一件容不得忽视的事情。那时在中国以外,以施坚雅“汉学死了,中国研究万岁”之语为标帜的针对中国历史文化研究的“社会科学化”主张,已经流行近二十年。它虽有某些带根本性的缺陷、而且也已在欧美的中国研究学术圈内引起反思,但与当时国内力图将自然科学中“三论”(即系统论、控制论和信息论)的观念、理论与方法直接引入史学领域的尝试相比,前者毕竟还多一点启发力、少一点生硬性。中国现代的蒙元史研究一向极